「美文欣赏」远去的灯火
远去的灯火
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村庄中家家户户的灯就亮了，那一窗窗灯火在硕大夜空的笼罩下，静静地散落在村庄之中，泛着一阵阵轻幽细微的光芒。无边的夜色，将一抹抹灯火残忍地吞噬在苍茫的黑暗之中，每扇窗散发出的光芒，宛如一道道温柔而细致的布帛，宁静而柔和。灯火是村庄夜晚的象征，如果没有了灯火，村庄将漆黑一片，村庄将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之中。灯火，更是乡人们赖以维系的精神纽带，有了灯火，夜晚的村庄，便拥有了融融的暖意，有了灯火，夜晚的村人，便拥有了对生活的追求。
灯火已然远去
上世纪八十年代，对于大多数村庄来说，用电还是较为紧张的，拉闸限电是家常便饭，于是煤油灯就成为了家家户户的必备品。一根用线捻成的灯草或细绳浸在煤油里，一粒如豆大的火光便照亮了屋里的角角落落。昏黄的灯影里，母亲总是摇着那辆破旧的纺车，吱吱呦呦地将寻常的日子抽成细细的丝线，结成梭形的果实，然后便在哐当哐当的机杼声中织出一家老少穿衣所用的布和所有的吃喝用度。晚修回家的我，趴在温热的桌子上，就着这一豆灯火复习功课。而每逢此时，母亲总是用针将灯草挑上几挑，努力使火苗再明亮一些。
令人欣喜的是，虽然灯光昏暗，但我们那一代人中患近视眼的却很少。凭借着一豆灯火的光芒，村子里先后走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大学生，脱胎换骨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城里人。这一代人，虽然远离了乡村，过上了标准的城市生活，但内心深处对一豆灯火的记忆却始终不曾忘却。每窗灯火都包裹着一个值得称道的故事，一段段感人的传奇。
一豆橘黄的灯光，不但是我整个童年生活中的亮光，也是我们那一辈人生命中孱弱而又永远的温暖。
如今，明亮的电灯、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改变了人们的生活，将夜晚照得亮堂堂的。现在，别说是煤油灯，就连蜡烛也退出了照明的舞台，只有在特定的场合才能看到它的身影。或者在偶尔停电的晚上，每当人们点起一只小小的蜡烛照明时，尘封在记忆里的温馨便悄然弥漫开来。既觉恍如隔世，更感亲切无比。
每天晚饭后，走出单位宿舍，看着飞驰的汽车，还有一眼望不着边际的路灯，宛如白昼般，大片大片的出租屋，伫立在马路两旁，有如雕塑般宁静。我所在的小镇，是水乡小镇，大片大片的江河，蜿蜒在农居之中，参天的古榕，别致的小桥，择水而居，对于原始农耕文明时代，水意味着人们生活的全部。
城市旖旎的风光，使人留恋与迷醉，独自走在红砖铺就的绿道上，心中自有一份亲切与自然，远处的江边灯火璀璨。站在江边，看着闪烁不停的霓虹灯，人们迈着闲散的步履，闲适而从容，没有人会留意那些灯火。沿着江湾蜿蜒而去的路灯，在波光潋滟中，城市的风景显现着妩媚的光泽。而在江景的尽头，却是一片漆黑，我试着走过去，原来是一片尚未开发的沼泽地。冬日的夜晚，江风很大，黑暗中，沼泽中的草，随风发出“沙沙沙”的声响。在这里没有灯火，更没有喧哗，有的只是去掉浮华之后的宁静。
城市的灯火，跟每个人都有关，但跟每个人又没关系。无月星耀眼，夜黑灯自明。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欢乐，一个时期有一个时期的温暖，一个阶段有一个阶段的满足。眩目的灯光虽然明亮，但却掩盖了夜空的美丽；近观的焰火虽然热烈壮观，但远眺的烟花却更加静美冷艳。
对于灯火，我依然留恋着家乡那蒙蒙未亮，透着薄纱般的雾气散发出的光芒，无法忘记小山村那一抹抹宛如游丝般的灯火，在大山环抱中，透射着最为纯粹而原始的光泽。在那些时光漂浮的夜色中，那些闪烁的霓虹灯、聚光灯、探照灯、还是各式节能路灯，似乎都有着更强的穿透力，能照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可是，我无法寻着这样的灯火，心中真正期望的那一抹灯火，找到心中那份对于自我生命最为本真的温暖，一盏纯粹而明亮的灯火，一抹激越而充满生机的灯火。灯火，已经幻化成了我内心深处的一种向往。
灯火，已然远去，我心惘然！（文/曹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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